一冬一鹿

let me be a Dr

【路铭嘉*李承乾】九 秋雨,秋雨,一半西风吹去

庆帝接过扇子,顺手就展开来看。

这折扇他是记得的。

李承乾三岁生辰时,当时虽是嫡子,却并未被他立为太子,所以也就没有大办宴席,他因为政务繁忙,也未来得及给他庆生,只是将近人定时悄悄摸去了皇后的殿里,想着若是李承乾还未睡熟,就将这把陈萍萍不知从哪拿来的折扇送给他当生辰贺礼。等他赶到皇后的寝殿,发现李承乾就坐在寝殿外的台阶上,抱着膝盖坐着,似乎是在等人。他看见他走近,眼里放出光来:

“父皇来了!”

他上前几步将李承乾捞起来,抱到怀里,笑着温声道:“怎么都这时候了还不睡觉?”

“睡不着,”小李承乾将两只肉乎乎的小短胳膊环在庆帝的脖子上,奶声奶气道:“我猜父皇一定会晚上来给我过生辰,再不济也会给我带个礼物来,就坐在这里等父皇,”小李承乾用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又抬起头来看着他,“父皇,你给我带礼物了吧?”

庆帝看着他的可爱乖巧的模样,心里一动,将他在怀里颠了颠,向皇后的殿内走去:“当然带了,陈萍萍陈大人在民间买了一把顶好看的折扇,父皇看着喜欢,就想把他送给你。”

小李承乾开心地拍拍手,脸上笑开了花:“那父皇我们走快点,我想赶快看到你喜欢的折扇。”

“好!”庆帝用额头顶顶小李承乾的额头,“如果以后父皇忘了给你庆生,你就把这折扇拿给父皇,无论什么愿望,父皇都帮你实现。”

“好!”

庆帝斜倚在塌上的身子终于坐的直了,他两手撑着塌沿,看着站在他面前这个早已不是当时他怀里奶娃模样的李承乾,有些恍惚。他闭眼,努力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又恢复了那副半笑不笑的模样:

“太子究竟想做什么?”

 

津港

路铭嘉两臂抱胸,看着民警将审讯室里招完供的赵西、张哲和杨华押着走远了。小刘拿着新鲜出炉的笔录,也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走到路铭嘉的对面。

“撂了?”路铭嘉挑眉。

“嗯,”小刘点点头,“全撂了。”

整件悲剧的起因就如同耿同学、严雨爸爸、叶泉爸爸以及许多徐思雅班上的学生对他们所讲述的那样,是徐思雅自己造成的因。她运用一个初中班主任的权威,因为自己对现有生活的不满,对自己既定未来的不满,所以用自己的言语、行为,凭一己之力对一整个班级进行了一场让他们这些警察听起来都有些心惊的霸凌。

就像徐思雅自己说的,对她来说,这些班上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只不过是她的学生的一部分而已,而对她的学生来说,她则是他们唯一的班主任。初中的孩子的生活构成很简单:学校和家庭,所以老师的一举一动都会对他们造成很大的影响,更别提是徐思雅带着消极的情绪从言语到惩罚的对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贬低。

张哲说:“她曾经在上课的时候因为我说话,将带着很厚很厚的粉笔灰的板擦拍在了我的嘴上。但我实在是没办法判断她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因为这件事情的起因是我的错,所以我也不敢告诉我的父母,只能将这件事埋在心里。可就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惩罚我,我变得越来越恨她。”

“我发现因为她,我开始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心里很慌,但我却只能和我的同学说。可他们,都和我一样”

初中的孩子总是认为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他们无法分辨对错,但他们心中的对错却总是分明。他们其实并未建立一个完整的三观,而徐思雅本该是他们建立三观的引导人,却因为自己的怠慢,渎职和对这个自己的生活存在的怨怼,将她班上的孩子尚未建立的三观完全打散。

“路哥,我今天审赵西的时候,看着那个十几岁的姑娘坐在我对面,我就在想,如果这些孩子但凡是已经上了高中,但凡比现在能年长几岁,会不会这个徐思雅就不敢这样子欺负他们,”小刘咬咬牙,“会不会这一整个悲剧就不会发生?”

徐思雅的悲剧是从赵西和叶泉去看望严雨的那天正式拉开帷幕的。赵西和叶泉来到严雨的家里,看见他们曾经熟悉的伙伴手腕上被水果刀割出的一道又一道的疤痕,心里早已咒骂起造成这一切的,他们的老师,徐思雅。

叶泉坐在严雨的床边,他的旁边正好是严雨的床头柜,床头柜上有严雨要吃的三挫伦。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放回了原处。回家的路上,叶泉告诉赵西:“小雨已经开始吃三挫伦了,她应该失眠的很严重。”

赵西把严雨的情况对张哲说了,张哲年方十五,正是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纪,所以一直偷偷地喜欢严雨,他对徐思雅的的恨,在严雨因为她而休学之后越发的浓烈。那天下午放学时,张哲叫住赵西:“我们要不要让徐思雅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她毁了严雨的人生,毁了我们这么多人的人生,不该死吗?”

十几岁的少年往往浅见薄识又自视甚高,他们的世界往往存在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犯了重错就该死——这是很多生活阅历或是文化阅历浅薄的人的认知。这大抵也是为什么微博判案死刑起步,凌迟常见的原因。

也不能怨他们,毕竟现在的很多成人对法律还没有一个基本的认知,有些人可能年过半百,依旧枉顾法度。

杨华是这个班的班长,初中的班长向来只是班主任和学生之间的传话筒,但又因为徐思雅和这个班的不睦的关系,成了同学宣泄对班主任不满的一个出气筒。徐思雅治班严格,对她选出来的班长只会更严格。她将班级同学不听杨华的安排的原因归结为是杨华自己能力不高。杨华曾经想要找徐思雅沟通想要放弃班长这个职位,却沟通无果又挨了一顿臭骂,徐思雅说:“你如果不想当班长,可以,但你必须写一个五千字的检讨书,在周一的班会上读给全班听,而且你以后不能参与任何学校的评优,校三好学生的评选我也不会再选你了。”

杨华自小就是一个很乖的好学生,“不能评优”这四个字对他来说,是一个相当大的惩罚。更何况,在整个班级都对杨华冷眼相待的时候,他还要在全班面前朗读五千字的检讨书,这又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

在孩子的三观还未建立之前,他们经常会被灌输一个观念:当老师和学生发生矛盾时,永远是学生错了。因为西关中学独特的地理位置以及它的生源的特殊性,这些城中村的孩子的家长们大多淳朴,所以在这些孩子进入学校后,他们家长告诉他们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听老师的话。这就更让比较听话,比较乖的孩子对这一观念更加深化。

杨华从徐思雅办公室出来的那一刹那,他第一次对这个观念产生了自己的质疑。真的是他错了吗?

不,不是他的错。

从前种种,同学对他的误解让他产生的委屈,今天在徐思雅面前受到威胁的委屈,在他的心中一下子爆发。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偷偷躲在楼梯间没人的角落,哭的昏天黑地。

他无所适从,不知究竟该做些什么。

赵西就是在楼梯间遇见了哭泣的杨华,她倾听了杨华的所有心事,把他拉进了张哲、她的谋杀徐思雅的小团体中。

初中的孩子胆大起来,真真叫做一个天地无惧,他们用了一个星期谋划,查阅各种新闻上的案件资料,去翻看各种刑侦类小说,去网吧搜索有关的化学知识。最终制定了一套相当完美的谋杀计划。

徐思雅遇害的当天下午,她讲完课端着自己的保温杯出了教室,就在楼梯拐角被杨华叫住,她转身,就看见有些胖的班长拎着一个购物袋,笑着看她:“老师,我妈妈昨天买了几个柚子,挺甜的,她让我来给您带一个。”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一个柚子也算不上贵重,她笑着接了过来:“替我谢谢你妈妈。”然后就转身上了楼。

她不知道,她手里的保温杯已经在上课前被张哲投了前一天去严雨家里偷来的三唑仑。

她回了办公室,剥了柚子,和办公室老师分着吃了,还把柚子皮给了张主任去会议室油漆的异味。接着,喝完了一杯已经下了药的水。五点出头,蹲在老师办公室周围打探的张哲看见办公室的老师除了徐思雅都走远了,溜进办公室,看见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徐思雅,他按照计划,将徐思雅拖到了教学楼顶楼的废弃教室里,走的是他们提前一周摸好的监控探头拍不到的路线。

将徐思雅带到废弃教室,张哲和等在那里的赵西、杨华用提前准备好的绳子将徐思雅捆在课椅上,并且用布条封住了她的嘴。

晚上八点半放学,这三人回了家,谎称要早早睡觉,九点多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了灯。然后张哲、赵西偷偷从房间翻窗而出,溜回学校,躲过了十点的保安巡逻,在十一点钟由张哲用他提前买好的军用匕首捅死了徐思雅。

匕首被张哲藏在他的床底,上面还有徐思雅的血液。而张哲的校裤经过痕检,也发现了徐思雅残留的血液。

路铭嘉看完小刘写的结案报告,皱眉:“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啊?”小刘眨眼。

路铭嘉从腿边的办公桌抽屉的第一层翻出了徐思雅班上的成绩排名,指给小刘:“你看,这个张哲的化学连及格线都上不了,他的成绩主要是文科在撑着,杨华也差不多,化学堪堪及格。”

路铭嘉又从案件的文件袋里翻出了这三个人的搜索记录来:“你看这三个人的搜索记录,赵西说,偷严雨的三唑仑来药晕徐思雅的主意是张哲最先提出来的,但张哲的搜索记录里在三唑仑这条搜索之前,并没有其他关于可以使用哪些药品来药晕别人的之类的搜索记录,就像是他忽然就临时起意打算用三唑仑来药晕别人一样,他化学学得并不好,又怎么知道这个化学系的大学生都不一定能够知道的处方药品呢?”

小刘有些近视,将脑袋凑近了那张成绩单,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吸了一口凉气:“那就是,还有人告诉了他这个作案的方法。”

路铭嘉在眉间皱出一个川字来:“所以……”

小刘闻言,猛地看向路铭嘉,瞳孔闪了闪:

“叶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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