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冬一鹿

let me be a Dr

[路铭嘉*李承乾]八 跃马横戈总白头

李承乾舒朗一笑,看着李承泽,却重新提起了一个话题来:“二哥,你记不记得小的时候,一次你与我去宫里的鱼塘喂鱼,结果我趴在栏杆上想看鱼看得再清晰一点,却不小心翻进了鱼塘里去。”

李承泽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着亭外的鱼塘里吃完鱼食趋于寂静的鱼,想起往事,微笑:“记得,当时你落水后,还是范建范大人将你捞上来的,后来你连着两天高烧不退,我就在你病榻旁陪了你两天,”他有些恍惚,“当时父皇也不是这般高高在上的,他听说你落水了,从御书房匆忙赶到你的塌前,和我一起陪了你一整个晚上。”

可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因为我们从兄弟变成了一朝臣,从父子变成了君臣,所以从此不能兄弟,不能父子,只有算计。若不算计,甚至难以在庆国自处。

我们怎么就会变成了这样呢?

李承乾将茶杯中温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看着李承泽:“二哥,喝酒吗?自我入主东宫,你我二人就再没共饮过了。”

李承泽和他对视片刻,高声笑道:“好,那今日你我二人便不醉不归!”

 

津港

“杨华,是吧?”路铭嘉拉开审讯室的椅子,坐到了杨华的对面,“知道我们为什么今天叫你来吗?”

“知,知道,”杨华有些紧张,结巴道,“因,因为徐老师的事情。”

“你别紧张,我们只是在调查中了解了一些情况要和你核实一下,”坐在路铭嘉旁边的小刘笑着安抚杨华。

杨华点点头,表情却没有一丝缓和,他不停地用手指抠着椅子的边缘,一下,又一下。

路铭嘉翻开桌子上的文件夹,拿起笔:“杨华,你在徐老师遇害的那个下午在她下课后有没有去找过她?”

“没,没有。”

路铭嘉点点头,用笔在桌子上敲了敲:“可是怎么有一个女生告诉我们她看见徐老师下课之后你在楼梯拐角给她给了一个购物袋装着的东西?”

杨华有些错愕地抬头,随即又假装镇定:“她,可能,看错了吧……”

“哦,看错了……”路铭嘉皱眉,从牙缝吸进一口气,慢悠悠道,“我们从你课桌里发现你在徐老师遇害的那天下午,从学校对面的水果超市里买了一个大柚子,还让老板帮你削好了皮,老板还亲眼看见你把柚子装进了书包里,那这个柚子去哪儿了呢?”

到底是十几岁的孩子,他的心理防线从坐在审讯室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点一点崩溃,一听说警察已经查到了柚子的事情,杨华此刻面色如土,他磕磕绊绊地想继续挣扎:“没有,没有柚子,没有……”他却怎么也挣扎不下去了,十五岁的男孩子眼眶里盈满了泪水,眼圈红透,竟抽噎起来:“不是我,我只是买了柚子和偷了严雨的药,不是我杀的人,不是……”

“说说吧,”路铭嘉不知从哪摸出一张餐巾纸,递给杨华,叹口气,“你全交代了,我们会争取让你从轻发落的。你才十五岁,还有很多的未来。”

“事情是张哲策划的,徐老师也是他杀的,我是被赵西拉进他们这个策划里面的……”

“张哲?”路铭嘉听见这个名字,没能反应上来,扭头看着小刘。

“就是叶泉做笔录的时候说的他的好朋友。”小刘小声解释。

路铭嘉点点头,看着杨华:“你接着说。”

 

庆国

夜深了,李承泽的酒量不及李承乾,李承乾虽然也已经饮酒上头,但李承泽已经醉倒在桌上,睡得有些不省人事了。李承乾摆手招来远处等待的宫人,谢必安自然也跟了上来。李承乾也不在意,他按了按颞颥,对宫人和谢必安道:“你们去收拾一间偏殿来,二殿下今日醉的狠了,晚上风凉,这时回去容易着了风寒,就让他在偏殿歇下吧。”

谢必安自然是不肯让东宫的宫人碰李承泽的,他向李承乾抱拳替二皇子谢过殿下,就将李承泽背在背上,跟着引路的宫人走远了。

远处的宫人自然都是眼尖伶俐的,看着李承乾醉的有些站不稳的样子,都纷纷赶来搀扶他们的殿下。李承乾精准地躲过这些人搀扶的手,摇手不在意道:“莫要扶我,我也不至于醉到走不动路的地步。你们都散了吧,”他一步一步地走到鱼塘前,两手撑着栏杆,将头探出亭子,闭着眼睛感受着晚风瑟瑟,“让本宫一个人待会,本宫一会儿自己会回去,别都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宫人面面相觑,摸不透他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该真的撤下。

他轻轻叹一口气,倏地转头看着身后的宫人,厉声道:“还不快撤下!”

宫人这才作揖,慢慢退的远了。

今天恰逢下弦月,弯月就挂在鱼塘里,随着水波翩翩,今夜夜空澄澈,连朵陪这一缕孤月的云都不曾有,只有它只身一个,在水面上躺着。夜深了,鱼也沉到了水塘深处去,这一弯月的心事大概也是无人可说的。

范闲那日在宴席上吟的那么多诗词,有一句倒是与此情此景相照。

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圆。

自从有了石头,他总算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但他有时会想,若有一天,若这石头那头的人不见了,这石头不顶用了,那他又重新回到一个人的孤独里,他又该如何自处?他大概是又要像当时入主东宫疏远二哥时那样,花上好久的工夫才能再次适应一个人的苍凉吧。

可他不愿意再这样苟活下去了,活着即是算计,父子之间是算计,兄弟之间是算计,所谓朋友之间也尽是算计。

他想起那天路铭嘉按照约定,在他得空又回家与他相谈时,给他讲的他和秦驰破的那个毒贩和他的大夫母亲的案子。路铭嘉对他说:“你知道吗,我曾经因为是路局长的儿子而只能在办公室的一边看别人来来往往做着我向往的和我本该做的工作的时候,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不是他的儿子,我这个时候会不会因为正在做着我喜欢的工作而开心一点,别人看到的我会不会就是路铭嘉,而不是路正刚的儿子。”

“可从那个案子之后,我彻底想明白了。如果我不是路正刚的儿子,我也不一定会活的快乐一些,我可能会有一个那个毒贩一样的母亲,可能会有更可怕的父母,我并不一定就能如我所愿地过上我喜欢的生活,成为我想成为的路铭嘉。更何况,”路铭嘉笑了一声,“更何况父子之间的事情,本就是不能选择的,我的父亲也从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履行父亲的职责。他一直用父权保护我,也是想让我过的更顺畅些。”

“他是我父亲,我是他儿子,今生已成定局,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对彼此好些。”

李承乾眯起眼睛,用力地看着鱼塘那边的景色,奈何夜色深沉,什么也看不清。

他,二哥,父皇,他们三人的关系经年辗转,就像对岸的夜色一般模糊浑浊,早已纠缠不清了。可他们三人,是父子是兄弟,也许他们二人还在这复杂的关系里沉沦,但他想,他该像路铭嘉对他说的那样,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想的简单一些了。

他不想再这般算计着生活了,他得自救,得活出自己的样子来了。只做别人手里的棋子,这般活一生,实在是没有意义。

他想明白这一切,笑起来,迈步向自己的寝殿走去。

他要今晚赶出一道劄子来,送到宫里去,明日休沐,但他要进宫面圣。

 

“陛下,太子殿下在殿外候着了。”公公蹭到庆帝身边,巧笑,“您看是不是该歇歇,叫殿下进来啊……”

庆帝没抬头,眼睛依旧盯着手里的劄子:“让他再跪一会儿吧。”

“这个……”公公皱皱眉头,“陛下,殿下这次没有跪着,只是在外面抱拳躬身等着呢。”

“哦?”庆帝语调扬起来,面上却还是一片平静,“倒是有意思,”他将劄子合上,搁到案子上,“叫他进来吧。”

“诶。”公公躬着身子退了出去,不一会儿,李承乾就进了殿来。

庆帝斜倚在塌上,静静地看着太子走到他跟前,倒也不跪,只是站着,躬身,作揖。

“儿子,拜见父亲。”

庆帝皱眉:“你说什么?”

“儿子,拜见父亲。”

李承乾躬着身子,又说了一遍。

庆帝歪着头,轻哼一声:“你这是要唱哪出啊?”

李承乾直起身子,挺着腰板站直了,笑看这庆帝,语气淡然:“儿子今日来,不是太子,只是父亲的儿子,只做父亲的儿子。”

庆帝发现自己从他的这个儿子的笑容里,他竟摸不出他此时的情绪,他心中有些疑惑,但面上却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扯扯嘴角:“太子这是何意啊?”

李承乾从怀里摸出一把折扇来,上前几步,递给庆帝:“父皇可还认得这个扇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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